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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斯德哥尔摩【双性】(H)

    妈就是个强奸犯!”

    “强奸犯!”

    蒋十安跌跌撞撞开了房间的门,他父母已经回来了,一见到他进来,蒋父立刻忍不了地朝着他咆哮:“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不要出去!”

    蒋十安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切都在他周围崩塌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晦暗的酒店走廊里出来的,周围所有的建筑和人类都在他的周围扭曲变形。他走到哪里,抬头去看,每个人的脸都变成了张茂因为愤怒而扭曲到不成形的脸,每一张嘴巴都在对着一张一合地说话,虽然没有一个发出声音,可他看着那口型就知道,每一个人都在说:

    “强奸犯”。

    他连发抖都忘记了,蒋十安一言不发地躺倒在床上,无视所有的声音和画面,他木木地蜷缩着,心想,原本他一激动就要发抖,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竟连抖都不会了。他的每一块肌肉都丧失了功能。

    他的父亲仿佛还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是渐渐地他也不说了,慢慢走远。

    早晨,蒋十安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蒋母在他背后担忧地看着他,想去说点什么,却被蒋父制止。她昨天一夜未睡,和丈夫谈论了整夜这件事情,儿子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令她心碎,她甚至直接提出可以养这个孩子。

    “无论如何是我们的孙子呢”,她红着眼眶对丈夫说。她有点幼稚的想法立刻被蒋父摇头否决,他说:“且不说他们刚要上大学,就光说这个小张,他是个双性人,以后孩子总不可能不认他,孩子如何接受母亲是双性人呢。”更别说连叫“父亲”还是“母亲”都成问题。

    “我们资助了那么多希望小学的孩子,”蒋母擦着眼泪说,“为什么非要抛弃自己的亲生孙子呢?”她难过地趴在丈夫怀里哭起来,蒋父拍着她的脊背安慰她,心里却想,我看这小子不是省油的,难道以后怀一个就要生一个吗。

    他暗暗摇头。

    蒋十安一家走进医院,张茂昨晚就被院长安排住进了单人病房,他的父亲去医院食堂吃早饭了,此时并不在。他今天就要做堕胎手术,此时正在验血。院长带着蒋十安的父母走进病房,蒋十安在外头坐着,他不敢进来。他怕看张茂那仇恨的眼神。

    蒋父才走进去,正好看到张茂在抽血,他的眼睛在那瘦弱苍白的胳膊上转了一圈就迅速移开。他之前见过这个孩子,也听说了他家里的情况,多少有些同情,但因为工作很忙,也从未仔细打量过他。可自从他知道了这是个双性人,他看张茂的眼神就带上了一些其他情绪,倒不是什么性方面的,他可不是那种变态。只是他无法控制地想到这个完全男性外表的孩子,竟然长了那个东西,还怀着他儿子的儿子。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不舒服,诡异的要命。

    他命令自己少想怪事,只是推着蒋母上去说话。

    “小张,”蒋母露出一点微笑,“你不要害怕,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张茂抬头对她扯出一个笑,轻轻点头——他对蒋妈妈没什么好厌恶的,相反的,他很喜欢蒋母,他贪恋着那一点点她赠予蒋十安的,偶尔从指缝里掉落的多余的温柔。蒋母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关系,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昨天发生了什么,她见张茂在他两人身上来回看,还以为张茂要找蒋十安。

    于是她努力制造一点轻松气氛,说:“宝宝在外头,不敢进来呢,胆子小,等会我就让他进来。”

    张茂摇摇头。

    蒋母还要说什么,验血的护士忽然拿着报告走进来,院长接过那张纸,脸色大变,忽然低声对蒋十安的父母说:“你们出来一下。”

    张茂并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看着病房里蒋母带来的一捧花。

    过了一会,院长和蒋十安的父母又走回来了,张茂端着桌上的杯子正在喝水。院长走近他,慢慢地说着,似乎一面斟酌语句一面抬头注意着他的反应:

    “小张啊,这个手术恐怕暂时不能做了。”

    张茂手里的杯子一下子翻倒在被子上,他苍白的脸色更加可怖,他蠕动着嘴唇问:“请问为什么?”

    “你是熊猫血,而且有一定程度的凝血障碍,做这个手术,很大可能会下不了手术台。”

    院长看着他的脸色说完,张茂仿佛并没有太大反应,仿佛他早就知道了。他低头看着在被子上乱流的液体,低声说:“你们能先出去吗。”

    病房里静悄悄的,张茂的父亲推门进来,看到张茂靠在床上发呆,他回身要关门,院长却刚好走进来。张茂的父亲立刻打开门:“您请进。”

    “小张跟你说了吗?”院长问。

    “说什么?”张全峰皱起眉头,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这个血液的问题,比较复杂我具体就不解释了,总之如果现在冒然手术,你儿子会有生命危险。”院长斟酌词句告诉了张茂父亲。

    张全峰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这个手术他非做不可。”

    张茂跟着慢慢点头,而父亲的下一句却让他险些晕过去——

    “您的意思就是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我的脸往哪放?”

    他的父亲听到不能做手术,反应第一个竟然是自己的脸面,原来张茂的生命危险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张茂的嘴里漫上一股血腥味,他目眦具裂地看着父亲,他的脸一瞬间在张茂的眼中陌生无比。他看着父亲把院长请出去,坐到他的床前说:“我觉得凡事都要冒点风险。”

    张茂从来没觉得他父亲说话是这么冠冕堂皇,他听着父亲慢慢说着如果生了孩子别人会如何看他,会怎么瞒不住,工作会如何被影响,心一点点冷了下去。他也不想要这个野种,可是他的父亲在听到他下不了手术台后,竟然最先担心的,是自己的名声。

    “我隐瞒你这个情况这么多年,”他的父亲还在眼前说着,“你这一生孩子,前功尽弃。”张茂的父亲一向少言而阴沉,今天却说了这样多的话,他沉沉盯着张茂,问:“你觉得呢?”

    “您也听到医生说的了……”张茂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扇得歪过去。

    他的父亲终于原形毕露,激动却冷漠地说:“怎么,你想留下这个孩子?”

    “我看你真是贱的不行,当初怎么就没把你在医院掐死。”

    他说的很慢,却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似乎是十几年来在心里酝酿过,在镜子前面练习过,在梦境中梦到过无数次,每一句话都说那么清晰:

    “你要生,可以。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父亲。”

    “我就当,十八年前,就在医院,把你掐死了。”

    张茂哆嗦着嘴唇,他的脖子又肌肉失调地梗着抽搐起来,他嘶嘶地从喉咙里出着气,叫着爸爸:“爸爸,爸爸,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