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歪歪的做爱第240部分阅读

作品:《爽歪歪的做爱

    「六娘不可轻去,我家夫人还有吩咐。六娘暂在东园住宿一夜,明日领了夫人之命,方好回去。」

    六娘认以为真,便同蕙娘等齐到东园。园中冷静异常,无人稽察。蕙娘骗那媒婆,引到《绿雪亭》中。四五

    个梅香,一齐拥进,对冯六娘道:「奉夫人严命,我家小姐断不嫁远方别省去的,尽是你做媒婆的,偏要把

    状元势头来哄骗,好生可恶。先着我们在东园,吊打一百,还要送官究治。」

    六娘道:「方才见夫人言语甚好,为何有这般说话?」

    梅香不由分诉,尽将六娘衣服脱得精光,高吊在《绿雪亭》中,只管乱打。

    六娘喊道:「不要乱打,我们做媒婆的,全靠一张嘴、一双脚在外边寻饭吃。列位姐姐必定要打,须把下面

    的嘴,替了上面,上面的脚,替了下面。这也是媒婆旧规,话得事成,嘴内吃酒,脚下赚钱。话见成,手就

    当脚,嘴就是此道。今日切不可打错了。」

    有《西江月》一首咏其事。

    只为状元情重,先教婆子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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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端高吊竹亭中,打得满身青肿。

    口角唠叨无用,脚跟往复难容;

    今朝倒挂喜相逢,露出下边黑缝。

    蕙娘道:「且饶他这一次,你速速回去,不许再来缠扰小姐的姻事。决然不成的,休得乱语。」

    冯六娘被梅香打了一顿,再不敢将攀亲二字,口中提起,但求脱身归去。倒把身边盘费,送与梅香买放,空

    身出了东园,连夜回钱塘县去。

    蕙娘回到房中,述与小姐道:「虽则打了一顿,究竟未知後日如何?」

    小姐道:「蕙娘,你且暂时归家,为我访问新状元叫甚麽名字,我们的痴想莫非天缘凑合?赵郎在京,有些

    好处,也未可知?」

    蕙娘道:「小姐也说得是。」

    即日打点归家去,问哥哥孙虎,可晓得新状元的名姓。

    评:

    平平写出报状元,局势便毕,机法便软。先将承继一段,极尽人情炎凉俗套,并老赵凄恻无赖光景,描绘一

    番。突起一峰,令人快心豁目。九天九地,此兵家设奇制胜法也,奚止文章乎?

    又评:

    同一怜才也,蕙娘素卿看其设计,绛英就见诸行事,季苕写於素志,玉环写其意中笃挚之情。叙见同,义归

    於一。此作文化境也,读者知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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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回 庆团圆全家合璧 争坐位满席连枝

    诗云:

    王帐重重锁去身,朝来依旧踏芳尘;

    曾经北里空凝睇,可有东施敢效颦。

    修竹舞烟梁苑晓,梨花如雪杜陵春;

    阿侯年少方娇艳,画出新妆故恼人。

    新状元同了郡主季苕,辞朝归觐,奉旨勒赐金莲彩烛一对,宫花锦缎四端,为左右夫人成亲之礼。一时势焰

    薰天,在京百官各赋诗词奉贺。就是王御史衙门,也因招了贵婿,添些荣耀。

    一路程途,起送夫马,竟望浙江而来。途中想道:「此番归去,先娶了王玉环,即日恭请秦小姐素卿,吴小

    姐绛英,一同到家。至於孙蕙娘,既在王家,他自然相随王小姐,决不走在别处去。这几个美人,虽是不曾

    奉旨迎娶,却倒是以前的结发,亏他生死交情,真是深恩莫报,专待荣归,庆团圆之会。连日途中,探知郡

    主季苕,性格温厚,十分可喜。只不知列位小姐,槁砧思念,腰带如何了?」话分两头。

    却说玉环小姐,与蕙娘设计吊打媒婆,指望辞亲却聘,谁知这头亲事,倒是前生注定,徒然把做媒的,冤枉一番。

    过了一日,蕙娘正要归家去访消息,京中忽地差人到家,呈上御史家书一封。原来这书不比得钱塘的家信状

    元书札。因前附京报带来,不消潮,就到家里。御史书扎,着家人送回,一样同日出京,路上来得迟了。所

    以玉环疑惑,把冯六娘着些屈棒。

    那日见父亲音信,无非说许聘赵云客的话。家人又将赵云客亏了家主,脱他徒罪,住在衙里念书得中榜首,

    细述夫人得知。

    玉环与蕙娘听得详细,暗地欢喜,巴不得冯六娘立刻再来择日行聘。

    那晓得冯六娘生性乖巧,偶然落网被梅香吊打,心上好生恼闷。挨过几日,想道:「我喜相逢经了多少富贵

    人家,再不曾出丑,今番折本。若被旁人知觉,一生就难出头说合亲事,只得收了气闷,再往赵家回覆。以

    後相机而行,图得花红到手,方才偿我一段受累。」

    一迳走到赵家。那员外与夫人正想这门亲眷。过了潮,还不见冯六娘回报。一见六娘,就问道:「亲事如何

    ?怎麽去了许多日子?」

    冯六娘道:「老婢一到扬州,承王家夫人极其见爱,接连留了潮,故此回覆迟了。他说小姐亲事,自然从允

    ,只要待他老爷有了家信就好择日行礼。」

    员外道:「六娘不知,前日吾家状元,又有一封信来说王家的亲事,也不消待王老爷归家作主,他是奉旨招婿的。」

    便把入赘驸马,奉旨特置左右夫人的意思,与冯六娘说知。

    又道:「状元即日荣归,六娘今日先取些盘费,可速到扬州。待成亲之日,重重赏赐。」

    六娘晓得这话,也不要盘缠,星夜又到扬州来见王夫人。六娘进门,自怨道:「此番切不可到东园去了。既

    是状元奉旨招婿,我们做媒的,蓬上愈有风力。」

    竟进後堂见夫人重新把赵家说起。小姐房内几个梅香,见了六娘,各各暗笑。六娘知是前番被他算计,定非

    夫人主意,也不将吊打之事提起。只说状元又有家信,奉旨招亲的话。

    王夫人满口应承道:「前日我家老爷已经有书送来,说新状元亲事,是老爷亲口评定,怎麽六娘今日又说是

    奉圣旨?这话从何说起?」

    六娘道:「不瞒夫人说,其实状元先为韩驸马家招赘,因状元不敢背王老爷的面约,後来礼部议奏,特置左

    右夫人,所以就奉了圣旨。」

    王夫人道:「这等说来,状元既赘驸马,吾家小姐便不是正妻了,这怎麽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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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娘道:「这个不妨。既是奉旨的,自然不把小姐落後。」

    夫人便依六娘,任从赵家择日行礼。玉环小姐在房,听见左右夫人的旨,对蕙娘道:「赵郎的情意虽是笃切

    ,又多了韩府这一番事,其觉不便。」

    蕙娘道:「肓如此,且待後日理会。」

    冯六娘往返两家,六礼叁端,尽皆全备。不上一二月,攀亲的规矩都完结了。赵云客自出京来,渐渐到家。

    员外先着家人,同了些亲戚,唤了大舡,远远迎接。

    次日早晨,泊舡城外,午时起马。旗锣鼓伞,炫耀里中。一进大门厅上,拜谢北阙,转身参拜父母。韩季苕

    虽是郡主,一般也刎子妇之礼。又因初到家中,宾客拜望,接连忙了潮。然後择日完那王家亲事。

    原来赵云客一段心情,始初只道佳人难得觅了一个同生同死,所以把功名富贵都丢开了。谁想暂到广陵,渐

    渐的得陇望蜀。不上一载,恰凑着五朵瑙花。

    却又个个是恩情兼尽的,无分上下。思想奉旨招娶,上有左右夫人,难道秦知县衙里这两位小姐他怎肯落於

    人後?如今先娶了王家,然後着人去候秦衙小姐,那秦程书又是固执人,恐怕他有些说话。不若先去候他到

    来,安插了老秦夫妇,方好把王家亲事做个结局。这却不在话下。

    且说秦知县自从上任,日日指望赵云客信息。忽闻外边报了状元,那是云客名字,不觉喜出望外。

    又迟了几日,朝报内看见有韩驸马一本,又见部覆有王家亲事。心上疑疑惑惑道:「不信赵云客一中状元,

    便有许多贵人攀亲。这也罢了,怎麽赵云客本中,全然不提起我的女儿,例说曾聘王氏?却也古怪,难道这

    个赵状元,不是前日的赵云客不成?」连日疑心未定。

    忽一朝,把门皂隶,急急通报道:「新状元来报老爷!」

    一个知县衙门,见有状元来拜,满堂衙役手忙脚乱。秦程书火急出衙迎接,却正是女婿赵云客。

    秦程书在内衙,殷勤叙旧。云客亲到里面,拜见奶奶。又见了素卿、绛英两位小姐,方 说明京中期报上的事。

    程书道:「贤婿飞腾霄汉,老夫妇荣幸非常。但是前日偶见朝报,有贤婿另赘韩驸马一段事,不知真假,请

    (。。)

    试言之。」

    云客道:「小婿今日,一来拜门请罪,二来告诉苦衷。小婿自别尊颜,叨蒙圣恩首擢,意谓即归故里。不想

    遇着王御史,与韩驸马两家争议姻事。不由分剖,礼部议覆,便奉圣旨招赘。小婿想起来,虽是奉了圣旨没

    奈何就婚,终不敢把两位小姐相负,也曾与王御史韩驸马说明的了。幸喜郡主贤淑,全无忌心。今日请过了

    罪,明日便候两位小姐归去,一同拜见父母。」

    程书道:「既有圣旨,也索罢了。只是贤婿归家,将两个小女安置得停当,兔得老夫妇牵挂,这就是贤婿之恩了。」

    云客道:「这个自然不消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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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书与奶奶留云客吃了小饭,先送出衙。

    次日绝早,夫马轿伞,奉候秦衙小姐归家。绛英与素卿,本晓得王家小姐的事,虽是添了个韩郡主,他两个

    自恃才貌,也不揣着。一同上轿出了衙里,竟往赵家而来。

    赵云客先归到家,门上结彩张灯,专候秦衙小姐进门。素卿、绛英两位天仙,归至赵家,家中大小,无不称

    羡。拜见员外夫妇後,郡土季苕出来相见。叁人的才貌,各自争妍。正是人中画人说得好:

    惟美爱美,惟才怜才。

    便相携手,一见如故,各各忻喜不题。

    却说王家小姐受聘之後,冯六娘往来说合,择下吉日。他是大家得达,又是奉旨成亲,凡汨分齐整。先期几

    日,状元亲往扬州亲迎,牵羊担酒,热闹做一团。到了正日,新人进门,花烛之期,自然富贵。随嫁的梅香

    侍女喷人,孙蕙娘为第一。妆奁陈设,锦绣之外,更兼书史寮卷,文房异宝几十种,古琴二床,西蜀逻 檀

    木琵琶一面。云客点起御赐金莲彩烛,为合卺之荣。真个阆花瑶台,不比尘凡下界。钧天广乐,备极繁华。

    第二日晨起,参见过了员外老夫妇。季苕郡主,同各位小姐齐来行礼相见。

    云客道:「今日行礼,虽是前後不同,一时难分上下,况兼郡主小姐而下,还有一人。」

    因指着孙蕙娘道:「这也是未第持,在广陵受恩之人,原许他与正室一样看待,今日也要说个明白。」

    赵员外老夫妇道:「吾儿才名冠世,各位媳妇又四德兼全,真是古今稀有之遇。今日行礼,既是奉旨的自有

    明旨,受恩的不可忘恩,各位且不必分大小。」连孙蕙娘五个,一齐并肩而立,刎礼,笙箫鼓乐,齐送入洞

    房,为团圆之会。

    玉环小姐进了内房,先与郡土季苕叙了寒温,又与小姐素卿问些来历,然後对吴绛英道:「自从广陵分袂,

    音耗杳然。不想姐姐何以得遇良人,遂成合璧。」

    绛英道:「这虽是天缘凑合,也由人力使然。」就略把素卿提救,进京相遇等事,述了一番。不惟列位小姐

    见为奇逢,就是满房侍儿,各各叹异。

    酒筵陈列,炮凤烹龙。杜工部丽人一篇,不足写其全美。李翰林清平叁调,未易尽其形容。赵云客首插宫花

    ,身穿御锦,端坐於上。五位美人,齐立筵前。

    云客起身笑道:「各位夫人请坐。」

    只见五位相向而立,无言无语。云客又道:「夫人何以不坐?」

    季苕上前道:「今日喜筵本该就席,但是有句话未曾剖析,所以各位站立。」

    云客道:「夫人有何话说?不妨就此宣明。」

    季苕道:「各位虽是一体相看,然坐位必有上下。使越次无伦而唱随道,废则良人伉俪之谓何,其敢自为後先也。」

    云客笑道:「这事将奈何,夫人当自相议处。」

    蕙娘先开口道:「论家声之重,贵不降微,言婚娶之条,先不让後。良人初至广陵,未尝他射雀屏也。妾虽

    托质寒微,其乌能以下坐?」

    云客道:「蕙娘说的是。」

    吴绛英道:「坤贞效顺,节重而才轻。妇道多端,义严而文略。安江门外,秦衙之内眷可徵也,伊谁肯降?」

    云客道:「吴小姐又说得是。」

    秦素卿道:「良人试思治,长误陷时诸夫人,能出手相挈乎?今日甫就鸾盟,而遂分凤侣,妾又安能以自嘿?」

    云客道:「秦小姐责我以忘恩,理因然也,韩夫人其谓我何?」

    韩季苕道:「以君子之才,经箩永托恩深情重,固不专在仪文。今日诸夫人各自为功,妾以何可妄议?但天

    语煌,煌诏从中、禁,良人当有以自处耳。」

    云客被四个美人,纷纷争长,一时有口难分,但把一双眼睛注看王家小姐如何话说?玉环端静寡言,全无争

    意。但含笑道:「古语云:『山有末,工则度之,宾有礼,主则择之。』今日虽非主宾,料君子自能量度。」

    云客手执玉环,沉思了半晌,忽然笑道:「有了有了,各位夫人,不必争执,我自有设处。」

    不知赵云客怎样思量?就定了五个美人的坐次。试看下回,便知端的。

    评:

    此回乃全部结局处也。看他次序五位美人,前後一丝不乱,又非勉强牵合。便知从前种种相遇条贯井然,全

    无顾奴失主之病。作文名家,自是高手,岂坊间俚利刻能窥其涯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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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回 六色盆胜色争春 五花楼停在飞晏

    诗云:

    同车到处喜骖鸾,花信撩人思未安;

    梦至动心谁惜死,情因种爱便成欢。

    屏间岂独莺离郑,枝上应知蝶姓韩;

    一片幽怀经画少,夜深灯烬照银盘。

    说这赵云客被五位美人,各争坐位,纷纷莫定。云客思想片时不觉笑道:「今番良会,真是宿世奇缘,有些

    遇合。我不肖一生情重,上天之报有情,可谓不薄。犹忆往时,独坐书帏,曾有一架屏风。那是古来至宝,

    中间列着叁千粉黛,旁边靠着十二栏杆,雕刻美人,妆成锦绣。忽一日,依然相对,感动情肠,夜间似梦非

    梦,看见众美人围床侍立,内中捧出色子一盆,遍掷采胜者为主,更残云散,情不能持。自後流寓广陵,转

    (。。)

    栖都下桃花深洞,无不牵怀。今日五位相看,况符前梦,昔年警报,良不虚矣。」

    又对玉环道:「就是前番遗落东园的一幅诗绢,也是那屏风中取出来的,小姐可还在麽?」

    玉环道:「这倒留好在此。我只道是有心写的,不想原是古玩。」

    云客遂命侍儿,老爷处取古屏风过来。只见四五个梅香,立刻抬着一架屏风,张於房内。玉环等俱是博古通

    今的,且不暇争坐次,先要看这屏风。看见美女如花,个个疏眉秀眼,各人细看一番。

    云客道:「今日坐位,就依那梦中所为。」

    叫侍儿捧着色盆,各位次第相掷,偶遇红多者,便应首席。蕙娘绛英等忻然就掷。

    玉环想道:「难道我掷不出红,便该下坐不成,这不过是戏言,我且不掷,看他掷个甚麽?」

    吴绛英开手一掷,便掷了叁个红,笑道:「虽非第一,也有第二的指望。」

    轮着蕙娘,也掷了叁个红,素卿掷红四个。季苕掷红五个。

    众人笑道:「此番坐位,渐渐的有定局了。只是王小姐不肯掷色,如何是好?」

    云客道:「小姐不妨请试一掷,看怎麽样?」

    玉环不得已,勉强把纤纤玉手拿着骰子,满房看掷色的有一二十个,簇拥席间,道是已经有了五个红,也算

    难沙,不知王小姐可掷得出?

    只见玉环小姐不慌不忙,轻轻把骰子一掷。不掷尤可,掷了这一掷,满房不觉大笑起来道:「这也诧异。」

    就是赵云客见了,也呆着半晌道:「不信天上缘法有这样巧合的。」

    你道为何如此叹异?原来众美人轮掷,止有五个红。还是掷了几遍,方掷得出。偏到玉环手里,就像那六个

    骰子皆有灵异的,一掷下去,便端端正正,摆着六个红。

    云客恭身起立,亲移一把绣椅,摆在第一位道:「王小姐天上神仙,偶来下界。首位无疑,其馀依次而坐。」

    玉环小姐第一位,季苕第二位,素卿第叁位,绛英第四位,蕙娘第五位。

    坐定,鼓乐喧填,笙歌迭奏。云客欢然相聚,酣饮一回。是夜因玉环新婚,云客鸳鸯同宿不题。

    却说玉环因掷色胜後,那四位美人,每事让他一分,居然是第一位夫人了。

    过了几日,云客想道:「我这身子始初,只为一点痴情,得到广陵。悲欢离合无不备历,也不想美人情重,

    一至於斯。此後若把五个美人,只算世间俗见,以夫妻相待,这便是庸流所为。倘然庸庸碌碌过了一生,日

    月如梭,空使才情绝世的一段话文,付之流水,岂不可惜?」

    云客有了这个意思,就创一个见识:先着精巧家人,唤集土工木作,在别院之中,起造一座大楼。房楼高五

    丈,上下叁层。下一层为侍女栖息之地,中一层为陈列酒筵之处,上一层为卧所。四围饰以锦绣,内中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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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珍异宝。器皿俱用金玉沉香,珊瑚珠翠。楼下叠石如山,四面种植天下名花,一年艳开不绝。上照楼前,

    照然如瑶台月殿。楼前题一大匾,名曰:「五花楼」。

    云客与五位美人,偃怠楼上,食则同食,卧则同卧。又造一架绣屏,图画自己与五位美人之像,张设楼中。

    云客对五个美人道:「昔日梦中相遇,尽是历代国色。不想今日聚合相同,岂非天使奇缘?今我图画,传之

    几千百世,也知道才貌兼全的,自然有情,有情的自然有缘,有缘的自然有遇,有遇的自然有合。」

    每日傍晚,大开筵席,命侍儿折名花一枝,楼下击鼓,席上传花。花传至云客手里,五位夫人递相敬酒。花

    传至五位,手里即以传花之次第,为床上取乐之先後。

    那一日正值暮春天气,牡丹盛开,云客在外边陪过了员外与母亲的酒,迤衍至「五花楼」来,已有一二分酒

    兴,见那玉环小姐与韩季苕,同在花前着围棋。

    云客道:「二位天仙下棋,肯容小子点眼否?」季苕笑道:「点得一眼,点不得二眼。」

    玉环笑道:「这等说来,今晚那一局先让韩夫人做个对手。」

    玉环平日,举止端静,云客不敢轻易亵狎,忽闻先让之语,不觉兴致翩翩。

    说道:「小姐肯让季苕,小生偏不让小姐。」

    玉环始初,原未尝疏放,自到「五花楼」,与四位同眠同坐,就将云雨一事,也不十分收敛了。

    玉环被云客搂住,正要脱身,适道绛英走来,笑道:「我与姐姐替完这一局棋子罢。」

    云客见绛英成全其美,心中欢悦笑道:「有违姐姐代劳。」

    随即牵着玉环,迳往楼上去了。

    云客总是对玉环不敢轻亵,今日趁着玉环兴致,也就自比平时威风,更加放荡了,两人即时宽衣解带,上了

    绣床,亲咂面舌,云客不禁春情,先抬起金莲,觑定了玉关,提矢直下。

    玉环新婚未久,见云客势头太狠,就将纤手一把捻住道:「雅歌投壶,亦为名将,何必严於攻击?」

    云客笑道:「正恐大耳儿,专望辕门射戟也。」

    口虽说话,那下边的不觉入妙起来。原来玉环的荫户,迥异凡流,别个妇人纵使肥 光香,接连合了几十次

    ,便不能如初婚之紧凑,惟有玉环的妙物,一次尽情交合,第二次上身,仍复如处子一般大,有如赵飞燕内

    视叁日,肉肌盈满之意。所以云客初进门时,未敢恣意,及至春情飘荡,渐渐顶住花心,不肯十分提起。

    此时玉环口里,虽是他赋性闲雅,不喜闲辞浪语,然已微露些娇怯声气。

    云客见他会心微妙,便将金莲展开,安置两旁嚷,俯身搂定。谁知玉环之物,还有一种异处,别人到高兴之

    时,淫水泛溢,声闻於外,大抵水多者易宽,无水者易涉。至若玉环乾不枯涉,湿不乏溢,正像一团极滑极

    暖极软之物,裹住元阳,进则分寸皆合,退则表里俱香,云客战酣情足,不用揩抹,玉户中忽觉浸润起来,

    玉环香魂流荡,不胜娇喘,喉间齿颊,但闻困倦馀声。云客亦满身酥畅。

    两个龙盘gui伏,寝息片时。那知云客的本事,原自高强。遇别个相交,十次中只丢得一二次。惟经了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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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不能持守。只因玉环有异人之质,更兼妖艳非常。云客精神,大半被他收服。只这一晚完事後,穿好了

    衣服,整容掠鬓,大家携手下楼。

    不知四位夫人,在花前做甚麽事?但见日色平西,晚妆明媚,群仙聚集,花柳争妍。有绝句一首纪其事:

    从此风流别有名,情随春浪去难平;

    遥知小阁还斜照,更倚朱栏待月明。

    右集唐诗句

    季山甫张泌

    李商隐许浑

    一诗主意(已埋下二回)

    云客下楼,绛英早已与季苕着两叁局棋子,又与秦素卿斗茶去了。孙蕙娘斜倚花栏,看侍儿整治晚宴。当晚

    席上传花,大开筵席。五位夫人,重整新妆,名花倾国,两相照映。

    楼下笙歌迭奏,钧天广乐,缭绕动心。云客满举金杯,笑对玉环道:「久闻小姐高才,一向未曾面试,令夕

    传花绮席,可能赐教一诗,为竟席之欢?」

    玉环道:「列位方才情绝世,宁独首推一人?」

    季苕与素卿较逊玉环,虽则因云客推奖,他两人乘此机会把玉环的才调,考较一番。若果然高作,不枉让他

    做个第一。

    云客道:「人生在世,不过一点真情相聚,求小姐请了。」

    玉环因念道:「丛艳对花怜妾妒,风回舞蝶斗身轻。」

    云客讽咏此诗,乃是一首回文,十分赞叹。季苕等四个美人,共相称诵道:「夫人天才俊逸,自非吾辈所及

    ,能不令人心服?闻得古人有以诗为歌者,如《清平调》之类,何不被之管弦,以志一时之盛?」

    云客就唤梅香把这幅诗,粘在绣屏之上。自己执了檀板,长歌此诗,前後回覆数四。

    玉环弹西蜀琵琶,季苕吹绀色媚玉箫,素卿绛英,各执弦管,蕙娘吹凤笙。歌声妩媚,馀音缭绕。满院侍儿

    ,闻之无不心醉。

    酒阑歌散,月色荧荧,云客携了五美,走到第叁层楼上来。要知春兴如何,少刻上床便见。

    评:

    昔欧阳五代史中,有一莅政者,不能决事。每日升堂,将骰子掷色,以定两造胜负。云客与诸夫人卜坐位,

    大亦治国齐家,有所本而然耶,为之一笑。

    「五花楼」胜会,云客於此时,心满意足,所谓花正开时月正圆也。看书至此,得无有良时不再、佳会难逢之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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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段锦 (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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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段锦 ( 上 )

    ●八段锦 ( 上 )序言

    《八段锦》是明末拟话本小说集,写的是八段故沛种劝戒,即书目中所标明的:「惩贪色」、「戒惧内」、

    「赌妻子」、「对不如」、「儆容娶」、「悔嗜酒」、「戒浪嘴」、「蓄寡妇」,等八个故事,实际上只是

    四戒:戒色欲、戒赌博、戒嗜酒、戒浪嘴。

    第一段故事:宋时临安新桥有个巨富,儿子叫云发,有妻有小。一日,有叁个妇人擅自将一些家伙搬入他家

    。云发欲发火时,其中一小娘子道福致歉。云发见她年少美貌,欣然允许。次日,云发不与父母说此事,就

    到小妇人处。小妇人引他上楼搂抱云雨。她说她寸赛金,实际是个娼妓。此事被邻人窥见。云发交给赛金一

    些银子,让她寻找住处,他再去看顾。赛金搬至南横桥住下,云发逢暑生病,身体虚弱。赛金写书送礼邀他

    相会。云发见了赛金,欲火难忍,连绩欢幸两次,弄得神思散乱,梦见和尚拉他出家。回家後即重病,医师

    说这是色欲过度。云发将真情告诉父亲,父亲焚香跪拜,求禅师放回儿子。拜完後,儿子身体复原。梦中和

    尚带了一条柱杖走了。云发恢复生理,感慨人生不要奸淫。

    第二段故事:南直隶本府城有一人叫羊玉,好生,有威信,只是惧内。妻华氏,生得美貌。羊玉好友高子兴

    ,与另一好友苟美都的孤母诸氏私下有染,被人拿住。羊玉调解停当。羊玉与苟美都同性合欢,被华氏打骂

    。华氏看中高子兴,约他相会,被羊玉另一好友希要得窥见。因此,华氏通过诸氏约来高子兴,刚想私会,

    就被希要得搅掉。华氏又约高子兴到船上寻幽,船上人告诉了羊玉,羊玉怒将华氏推入水中淹死。并将高子

    兴诬为那江洋大盗,囚死於牢中。

    第叁段故事:勾容县里有个叫裴胜的汉子,自幼好赌,结果,家产输光,妻杨氏颇有姿色,被送回娘家。裴

    胜自己溜走。杨氏父母去世後,哥杨二不想再供养她。杨氏想自尽,忽有一老人送米和钱来,杨氏见到米钱

    ,老人却不见了。杨氏断了自尽念头,生活较为富足。哥嫂想放火烧死她。玉皇知道,将大火反烧入杨二家

    ,其妻烧死。杨氏被当日送米钱的老人救出。原来是土地老爷帮助她。杨氏得知裴胜在扬州,就赶到扬州,

    见到衣衫褴褛的裴胜。次日,有个叫六郎的富人,愿以一当铺与裴胜赌妻子。结果,裴胜赢了。在妻子劝告

    下,他决意不再赌博。两年後,裴胜买了官,与妻同回勾容。他们饶恕了杨二,重新过起了好日子。

    第四段故事:湖州有个算卜的盲人何起课,娶妻羞月,生得伶俐,故极爱惜,羞月却不满意他。何怕妻偷汉

    ,时常要摸进摸出。他家隔壁有个小伙子叫乌云,与何关系极好,时常帮助做点事情。不久,羞月与他眉来

    眼去,有了情意。他俩几次探摸亲嘴,都被瞎子进来搅掉。羞月乾脆就让瞎子坐在一边,她与乌云寻欢。由

    此发出声响,瞎子听见,都被羞月掩饰过去。此後,他俩一有兴致,不分时日的随兴寻欢,时间一长,瞎子

    怀疑。一次,突然捉住乌云,乌云涸衣溜走。邻里劝瞎子息事宁人,因为残疾不配如花似玉的妻子,让他将

    妻送回娘家。乌云凑了些银子给了瞎子,讨了羞月,另搬它处居住。

    第五段故事:休宁县有一富人,儿子叫鲁生,娶妻汪氏,已有五月身孕。富人给儿子一些钱,让他外出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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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由表弟尚义与他作伴。他们做了药材生意。鲁生在外,了银子嫖娼,讨不得欢喜。尚义劝他娶个处女。

    媒人说个邬大姐。同床後,鲁生认出她不是处女,并被她偷了些钱财。因所剩银两不多,邬大姐与妹妹商议

    ,用纵欲法结果了鲁生。鲁生得知,让尚义帮助。尚义替代他与邬二姐交合,将她弄得疼痛不已。尚表又让

    鲁生打发邬大姐回娘家,他俩重新做买卖,赚了一些钱。一日,鲁生在街上与另一卖乾鱼的人争吵打将起来

    。发现此人就是自己的儿子,是妻子打发来找他的。他们一同回了家,全家欢聚。

    第六段故事:唐太宗时,博州有个才子名叫马周,家境贫寒,年过叁旬无妻室,却嗜酒如命。博州刺史曾用

    过他,但他两次酒醉失态,被刺史怒骂而退。马周发誓少饮酒。一日,马周到新丰,得到一店主相助,留吃

    酒饭後,店主留书让马周到长安城找外甥女王氏。马周找到店主的外甥女王氏,因王氏丈夫已死,不便往下

    。王氏将马周介绍给常中郎的苍头,常中郎正要用饱学之士,因朝廷要下属直言得失以凭采择。马周写的对

    策,太宗读後赞叹不已,马周即被拜为御史。常中郎又为马周向王氏求亲,王氏嫁给马周。马周後又做了尚

    书,助他的店主得知大喜,当时的刺史前来请罪,马周反而感谢他的教训。从此,马周与王氏富贵偕老。

    第七段故事:嘉兴县人应时巧,生平好看美妇,好说大话,绰号叫赤口。一次与邹光的打赌说,他能让一美

    妇倒茶给他喝。那妇人叫韩氏,丈夫叫林松。她倒茶招待了自称是他丈夫大哥的赤口。赤口同邹光及哥哥邹

    福、邹福好友林松聚会时,说起他与韩氏有暧昧关系,不想林松以为妻子做出了风流事,回家後打骂逼问。

    韩氏不堪忍受,遂出家为尼。林松到县里告状,赤口被关入监。半年後,赤口被邹兄弟保了出来,但他怕再

    惹麻烦,就溜得无影。林松说他们是一夥的,又让县衙将邹光捉来,说捉住了赤口才放。叁年後,赤日来探

    消息,走入一庵寺,被义愤的老尼姑杀死。因为韩氏在此当尼姑,认出了赤口,邹光解配中逃到庵寺,知韩

    氏等人杀了人。县衙将有关人员全扣押,县官判赤口罪无可赦,老尼义侠可宥,韩氏与林松重归於好。

    第八段故事:沛县有叁个寡妇:索氏、余氏和丁氏,都极美艳。一日,有个俊生华春经过,被她们的娇美所

    动,索氏企图勾引他来。次日,让他进门,与她砸舌抚摸。华春还想着另两个。索娘与他云雨後,又设法将

    余氏和丁氏都引到房中,与华春轮流寻欢作乐。他们的行径被索氏小儿看见,他以为老虎咬人,便告诉了婆

    婆。婆婆将她们另嫁出去。索氏後成了娼,余氏被丈夫弄死,丁氏嫁个赌棍,华春为流贼所杀。

    《八段锦》的写作用意是无须读者和评论者概括的,因为原作目录中每段则有叁字题旨,各段有七字双句的

    回目名称,每段故事前都有作者意义鲜明的诗词及解释、入语及评议,各段故事的结尾又有作者简练的点题

    警语,这就非常全面地将作品的故事表层意义和人物经历的深层教训告诉了读者。例如第一段故事,题旨:

    「惩贪色」,回目名称是:「好才郎贪色破钞,犯色戒鬼磨悔心。」开场诗曰:「恃宠娇多不自由,骊山举

    大戏诸侯。只知一笑倾人国,不觉胡尘满玉楼。」接下去的诗词解释和入话结合在一起,讲了着名的烽火台

    ,点火博褒姒一笑、陈灵公私通夏姬、隋炀帝宠萧妃、唐明皇宠杨贵妃等因贪色政乱的故事。再以「你道这

    几个官家,都只为爱色以致丧身亡国,如今愚民小子便当把色欲警戒才是。你说戒那色欲则甚,我今说一个

    ……」一段话作承上做下之用,引出所讲的故事。结尾则以这样一句话告终:「看官们牢记此段以诫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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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勿谓野史无益於人,不必寓目也。」几乎每篇都是如上格式(只是入话中有偏重小故事,或偏重於议论、结

    尾语文字有多有少之区别)。这种形式是中国话本体小说特有的,它似乎面对听众(读者),如教师上课一

    般,有耳提面命的味道。这些内容,自然又起着中国文艺一贯倡导的「文以载道」、「文人之笔,劝善惩恶

    」、「务有补於世」等等的作用。

    当然,这种较为生硬的说教式语句,随着社会和文艺的进步与发展,逐步地退出了在作品中的直接地位,小

    说愈来愈注意将具与故事情节本身融合在一起,其致於根本不出现,而只是通过故事情节和人物面,自然而

    然地流露出来。因为小说毕竟是以形象生动地叙述故事、描写环境和刻画人物为主,抽象的、观念性的主旨

    和意义应深蕴其间。拿这一标准来衡量和比较八段故事,就可以看出一些优劣高下之分。八段故事,因而可

    分为四种类型与品位。

    第一种类型:基本是生拉硬拽、不合情理与无稽之谈的故事。这可从第四段与第八段故事为例。第四段「何

    瞎子听淫捉汉,火里焰远奔完情。」故事有意最後点出:「……粪箕对着支笤帚,再无话可说,况何瞎子是

    个瞽目之人,只该也寻个残疾的做对,这如花似玉的妻子,怎不做出事来,如何管得到底?」何瞎子抓住了

    正在行奸的乌云,四周邻居却纷纷劝他不要声张此事,讲的多条道理,归根结底,还是认为他与羞月不般配

    。其实这并无甚道理,不说是歧残疾人吧,起码与封建贞节观念、世俗人情不符。再则是情节设计的不全情

    理,乌云与羞月当着何的面寻欢,虽然是盲人看不见,但盲人的听觉远高於普通人。近在咫尺的交合,除後

    面讲的以洗衣声掩盖交合声还有可能外,前面说的单纯欢幸,就绝对说不过去。实际上何已听到,羞月以什

    麽猫嚼老鼠、磨豆腐等声音作掩饰,只是一种哄小孩的方式,已成为丈夫而又极灵敏的何瞎子,怎麽可能被

    哄得过去呢?第八段故事写叁位年青寡妇与一俊男子轮流淫乱。结尾说:「一个个都惩报,此乃天道恶淫,

    亦人所自取。」淫乱固然可憎可恶,但作品设计的叁个寡妇和那个华春的不佳结局,偶然性太大。再嫁後怎

    麽都会碰到恶运?这与一开始说的她们叁个的丈夫「相继而亡」一样,人为编造的痕迹很深。其实,作品按

    着上面那段话後的警语倒较合现实和情理:「但有寡妇者,亦不可不知寡妇不容易做,惟云我等人家,岂有

    再嫁之妇,勉强留守,至於秽张丑着,悔不早嫁,岂不晚乎?」

    第二种类型:是神魔虚击穿插於现实故豆中。第一段和第叁段故事,即是此种类型。先看第叁段故事--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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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因赌博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这是生活中经常可以看到的事实。作品以此为内容与戒赌也未尝不可,

    但如第叁段那般写法,手法确属不高。一是扯开讲赌者妻子的遭遇,原也可以此作侧面,写赌博的危害。但

    小说中却在她欲自尽时,写了一位老人(土地神)给了她钱和米,又将大火隔开,让其烧到兄嫂家去,烧死

    了嫂嫂。这实在太虚乎,脱离了原先的现实情景和表现意图,引入了天人感应的旧套中去了。二是妻子与丈

    夫同在扬州,丈夫又投入一场大赌博。赌注特大:一头是当铺;一头是老婆。幸好赢了。倘若输了怎麽办?

    赢了就戒赌,输了就不戒赌?後面讲的他俩从此有了钱报了恩,这不是反而说赌博的瑚幡吗?裴胜大赌时,

    妻没劝(可能没在),事後才又喜又劝,这怎麽说得上「裴胜幸有个妻子在。不然,不愁不输子」呢?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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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第一段故事写「好才郎贪色破钞伤身」,这已通过形象和人物故事表现出来了。但後面又穿插个梦中和

    尚来索命,被云发父亲焚香点烛和做道场给打发走了。於是,病入膏肓的云发,重新苏醒康复过来。这又与

    前半部的现实生活叙述不合拍,无形中损害了作品的表现力和说服力。病中做恶梦(与犯淫有关的梦)是顺

    理成章的、有可能的,但突然间鬼神离去,人物复活,这就不合情理了,反而削弱了「贪色破钞伤身」这一主题。

    第叁种类型:是情节较生动,人物性格和故事发展较自然的小说。如第二段、第五段和第六段故事。第五与

    第六段故事写法差不多、主题提示手法也相似。第五段讲鲁生在外嫖娼纳妾,几乎耗尽钱财,又险遭人迫害

    至死,实际还是说要戒色欲。第六段是戒嗜酒的故事。马周一再为酗酒所害,一旦发誓不饮酒、少饮酒,才

    华就得到了发挥,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美好机遇接踵而至。这两个故事虽然简蚶点,但线索较为清晰,人物

    性格发展和际遇的转折,较合乎生活常理。第二段故事生动,人物关系较为复杂,作品也以客观叙述和描绘

    故事为主,只是最後羊玉夫人华氏的死,较为突然。值得指出的是,悲剧结局并不是或主要不是羊玉的惧内

    引起的,而是华氏与人淫荡纵欲而造成的。这与作者「戒惧内」题旨不吻合,仍应是「戒色欲」。

    第四种类型:是完全以人物性格和人际关系的发展而构成的故事,作者要阐述的道理寓於故事情节之中。这

    就是全书写得最为出色的第七段故事。赤口好说大话的性格与他巧妙地让韩民倒了一杯茶的举动,引发出林

    松打骂韩氏、韩氏出走、赤口入监、邹光被捉,以及赤口逃走和入庵寺被杀、邹光入庵寺听出杀人真情等一

    系列故事情节。所以,赤口的讨茶喝与吹牛夸口,像一块石头扔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涟漪阵阵,向外波动。

    搅得四周的水草、鱼虾,惊慌动汤,中心在於那块石头。故事产生的原因、人物坐牢、出家、死亡等等,根

    源就在於赤口的那张浪嘴。小说「戒浪嘴」的主题旨,自然而又充分地揭示了出来。

    《八段锦》目录前题「醒世居士编集」、「樵叟参订」,作者姓名不详。内封署「新编八段锦」、「醉月楼

    梓」,今刊清初醉月楼刊本,现珍藏於北京大学图书馆,因是版刻,字迹较模糊,无序跋。书中某些题材,

    出自《古今小说》等话本集,如第一段「好才郎贪色破钞,犯色戒鬼磨悔心」就出自於《古今小说》卷叁的

    「新桥市韩王卖春情」,以及第六段「马周嗜酒受挫跌,王公疏财识英雄」,出自於《古今小说》卷五中的

    (。。)

    「穷马周遭际卖馍媪」。因全书写男女奸淫纵欲篇幅较多。清道光十八年江苏按察使,道光二十四年浙江巡

    抚设局查禁淫词小说,所列书目中均有《八段锦》,後同治七年所禁小说,亦再度被查禁过。

    ……………………………………………

    第一段 好才郎贪色破钞 犯色戒鬼磨悔心

    诗曰:

    情宠娇多不自由,

    骊山举火戏诸侯;

    只知一笑倾人国,

    不觉胡尘满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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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诗是胡僧的专道,昔日周幽王宠个妃子,名褒姒。那幽王千方百计去媚她,因要取她一笑而不可得,乃

    把骊山下与诸侯为号的烽火,突然烧起来。那些诸侯,只道幽王有难,都统兵来救援。及到其地,却寂然无

    事,褒姒其时呵呵大笑。後来犬戎起兵来寇,再烧烽火,诸侯皆不来救,犬戎遂杀幽王於骊山之下。

    又春秋时,有个陈灵公,私通夏徵舒之母夏姬,日夜至其家饮酒作乐。徵舒愧恨,因射杀灵公。

    後来,隋朝又有个炀帝,也宠萧妃之色。要看扬州景致,用麻叔谋为帅,起天下民夫百万,开汴河一千馀里

    ,役死人夫无数。造凤舰龙舟,使宫女两岸牵拖,乐前闻於百里。後被宇丈及造反江都,斩炀帝於吴公台下。

    至唐明皇宠爱贵妃之色,那贵妃又与安禄山私通,被明皇撞见,钗横鬓乱,从此疑心,遂将禄山除在渔阳地

    面做节度使。那禄山思念杨妃,举兵反叛。明皇无计奈何,只得带了百官逃难至马 山下,兵阻逼死了杨妃

    。亏了郭令公血战,才得恢复两京。

    你道这几个官家,都只为爱色,以致丧身亡国。如今愚民小子,便当把色欲警戒方是。你说戒那色欲则甚?

    我今说一个青年子弟,只因不戒色,恋着一个妇人,险些儿害了一条性命,丢了泼天家私。惊动新桥市上,

    编成一本新闻。

    话说宋朝临安府,去城十里,地名湖墅,出城五里地,地名新桥。那市上有个富户,姓云名锦,妈妈潘氏,

    只生一子,名唤云发。娶妻金氏,生得四岁一个孙儿。那云锦家中巨富,放债积谷,果然金银满筐,米谷堆

    仓。又去新桥五里,地名灰桥,市上新造一所房屋,外面作成铺面,令子云发,雇一个主管帮扶,开下一个

    铺子。家中收下的丝绵,发在铺中,卖与在城机户。云发生来聪俊,粗知礼仪,做事 实,不好花哄。因此

    ,云锦全不虑他。那云发每日早晨到铺中卖货,天晚回家。这铺中房屋只占得门面,里头房屋俱是空的。

    忽一日,因家中有事,直至傍午方到铺中。无甚事干,便走到河边耍子。忽见河边泊着两只船,船上有许多

    箱笼桌凳家伙,又有四、五个人,将家伙搬入他店内空屋里来。船上走起叁个妇人:一个中年胖妇人;一个

    是老婆子;一个是少年妇人,尽走入屋里来。只因这夥妇人入屋,有分教云发:

    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叁更油尽灯。

    云发忙回来问主管道:「什麽人擅自搬入我屋来?」主管道:「她是在城人家,为因里役,一时间无处寻屋

    ,央此间邻居范老来说,暂住两叁日便去。正欲报知,恰好官人自来。」云发听了,正欲发怒,只见那小娘

    子走出来,敛衽向前道个万福,方开口道:「官人息怒,非干主管之事。是奴家一时事急,不及先来府上禀

    知,岗恕罪。容住叁、四日,寻了屋就行搬去。至於房金,依例拜纳,决不致欠。」云发见她年少美貌,不

    觉动火,便放下脸来道:「既如此,便多住几日也无妨,请自稳便。」妇人说罢,便去搬箱运笼。

    云发看得心疼,也帮她搬了几件家伙。那胖妇人与小妇人都道:「不劳官人用力。」云发道:「在此空闲,

    相帮何妨?」彼此俱各欢喜。天晚,云发回家,吩咐主管:「须与里面新搬来的说,写纸房契来与我。」主

    管答应,不在话下。

    且说,云发回到家中,并不把人搬来借住一事,说与父母知觉。当夜心心念念,只想着小妇人。次日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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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一身好衣服,打扮齐整,叫小 寿童跟着,摇摇摆摆走到店中来。那里面走动的八老,见屋主来了,便

    来邀接进去吃茶,要纳房状。云发便起身入去,只见那小妇人,笑容可掬,迎将出来道个万福,请人里面坐

    下。云发便到中间轩子内坐着。那老婆子和胖妇人,都来相见陪坐。坐间只有叁个妇人,云发便问道:「娘

    子高姓?怎麽你家男子汉,不见一个?」那胖妇人道:「拙夫姓韩,与小儿在衙门跟官,早去晚归,官身不

    得相会。」坐了一会,云发低着头,瞧那小妇人。这小娘子一双俊眼,觑着云发道:「敢问官人,青春多少

    ?」云发道:「虚度二十四岁,且问娘子青春?」那小妇人笑道:「与官人一缘一会,奴家也是二十四岁。

    城中搬来,偶遇官人,又是同庚,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那老妇人和胖妇人,看见关目,推个事故,起

    身躲避了,只有二人对坐。那小妇人便把些风流话来引诱云发。云发心下虽爱她,亦不觉骇然,暗忖道:「

    她是个好人家,容她居住,谁想是这样人物。」正待转身出去,这个小妇人便走过来,挨着身边坐住,作娇

    作痴,说道:「官人,将你头上的金簪子取下,借奴看一看。」云发便除下帽子,正欲去拔,这小妇人便一

    手按住云发的头髻,一只手拔了金簪,就起身道:「官人,我和你去上楼去说句话儿。」一头说,一头迳走

    上楼去了。此时云发心动,按捺不住,便也随後跟了上楼,讨那簪子,叫道:「娘子还我簪子,家中有事,

    就要回去。」那妇人道:「我与你是夙世姻缘,你不要假装老实,愿偕枕席之欢。」云发道:「使不得!倘

    被人知觉,却不好看。」便站住卿,思要下楼。怎奈那妇人放出万种妖娆,回转身来,搂住云发,将尖尖玉

    手,去扯云发的裤子。那时,就任你是铁石人,也忍不住了。云发情兴如火,便与他携手上床,成其云雨。

    霎时云散雨收,两个起来偎倚而坐,云发且惊且喜,问道:「姐姐叫什麽名字?」那妇人道:「奴家姓张,

    小字赛金。敢问官人宅上做甚行业?」云发道:「父母只生我一身,家中贩丝放债,新桥市上有名的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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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间门首铺子,是我自己开的。」赛金暗喜道:「今番缠得这个有钱的男子了。」

    原来这妇人一家,是个隐名的娼妓,又叫做私窝子,家中别无生意,只靠这一本帐讨生活,那老妇人是胖妇

    人的娘,这赛金是胖妇人的女儿。在先,那畔妇人也嫁在好人家,因她丈夫无门生理,不能度活,不得已做

    这般勾当。赛金自小生得标致,又识书会写,当时已自嫁与人去了,只因看娘学样,在夫家做出事来,被丈

    夫发回娘家。事有凑巧,此时胖妇人年纪将上五旬孤老,所得盆,恰好得女儿接代,便索性大做了。

    原在城中居住,只为这样事被人告发,慌了,搬来此处躲避。不想云发偶然撞在她手里圈套,安排停当,漏

    将入来,不由你不落水。怎的男儿不见一个?但有人到他家去,他父子即使避开。这个妇人,但贪她的便着

    她手,不知陷了几多汉子。

    当时赛金道:「我等一时慌忙搬来,缺少盘费。告官人,有银子乞借五两,不可推故。」云发应允,起身整

    好衣冠,赛金才还了金簪,两个下楼,仍坐在轩子内。云发自思:「我在此耽搁架,恐外面邻舍们谈论。」

    又吃了一杯茶,即要起身,赛金留吃午饭。云发道:「耽搁已久,不吃饭了,少刻就送银子与你。」赛金道

    :「午後特备几杯菜酒,官人不要见却。」说罢,云发出到铺中。只见几个邻人都来和哄道:「云小官人恭

    喜。」云发红了脸皮,说道:「好没来由!有什麽喜贺?」原来外边近邻,见云发进去,那房屋却是两间六

    (。。)

    橡的楼屋,赛金只占得一间做房,这边一间,就是丝铺上面,却是空的。有好事者,见云发不出来,便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