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换茶砖

作品:《花间医商

    第三十七章 换茶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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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道榭听着方隐仙絮絮叨叨说着,心中柔意万千,清丽的脸上缓缓现起几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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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谈话着,篱院里传来了稳重的脚步踏水声,少顷王二郎便走入茅草屋里来:“里正爷,粮船停在乐天溪了,雨大,我大哥在那里看着,我先回来跟您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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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郎走入茅草屋时带着一阵雨风,方隐仙十分惊喜:“这么大雨,在峡州歇上一天回来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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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郎摘了斗笠笑着:“上荆江时没雨,一入峡江便下雨了,又没法找地停,干脆一口气撑着回来了。这一路拉纤够呛,幸好没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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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仙听了没说什么,到灶房里打了一盆过来给王二郎喝,张道榭也起身到灶房里与绿茗黄药童一起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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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三哥对咱们买盐一事怎么说?”方隐仙问王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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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郎把瓦盆放桌上,拧着身上衣裳的水回道:“没问题的,这四天里能给咱们二十船,我跟他要价一船六十两银,三哥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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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仙听着点头:“以后这里的事交给大哥和三哥打理,你跟我一起去荆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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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郎黝黑的脸上绽开笑容,向方隐仙道:“正想求里正爷您带我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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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雨势稍弱,方隐仙与王二郎又开始讲起太平溪诸茶户以后的生计,有着六爷与王二伯在太平溪,若方隐仙到荆州站住了脚,以后太平溪的生计将完全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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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张道榭与绿茗捧着粥过来,就着盐渍茶末,五人围坐在滴水不休的桌子旁,喝着粥在雨中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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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道榭在茅草屋里摆了十几个瓦盆接漏水,一时间除了屋外雨声,便是屋里的滴水声。诸人脸上都有笑容,连平时吃东西极快的方隐仙与王二郎此时也慢慢地吃,听屋内屋外雨声。特别是方隐仙这个渗和着现代灵魂的转生众,更是一时陶醉在这个偷闲浮云的气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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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二哥吃完到乐天溪背粮回来,你们把这屋里收拾一下,家什都湿了。”方隐仙眼光瞅着道榭,用吩咐的语气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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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茗不从:“东家,我到祠堂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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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道榭点头:“我和药童收拾一下这屋里吧,绿茗,你也留下来,你跟着去也帮不上忙,在家里一起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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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家’,张道榭俏脸一红,心里喜意融融,这间危房也是越看越顺眼,今天一定要好好打扫清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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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道榭说话有着自然而然的威严,绿茗知道自己胡闹,只嘟着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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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小时,方隐仙便与王二郎一起去乐天溪。有着这一帮汉子在太平溪,方隐仙已无后顾之忧,学着王二郎在雨中袒胸而行,只是上身晒得太阳少,与王二郎一比,如白面团般。方隐仙自己看得都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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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乐天溪时,三郎已经回乡喊多几十名汉子过来码头。已经开始扛着粮食往祠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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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人见方隐仙过来,都毕恭毕敬地喊‘里正爷’,敬意由衷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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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五船粮一来,以后太平溪人便可以安心的种茶捕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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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麻袋粮一人一包扛着往祠堂走,路上汉子们唱起了腔调长长的拉纤歌。方隐仙来回峡州时也唱过,跟着大伙儿一起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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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爷与王二伯正在祠堂里等,太平溪东西两溪乡人听里正爷买粮来了,也均冒着细细的雨丝,聚在祠堂前,看诸汉子一人扛着一袋粮,浩浩荡荡往祠堂里来,婆娘与小孩们欢喜得像过年那般,一些婆娘们一脸雨水,裹着头巾站在泥泞的空地上,仰脸唱起采茶歌来,与远远走来正唱着拉纤歌的汉子们遥相对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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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方隐仙与汉子们走进祠堂竹楼里时,六爷搓着手,摸着汉子们肩上那麻袋,激动得唾沫沾满稀疏的白须,婆娘们也上前来摸汉子肩上的麻袋,竹楼里人声鼎沸,一时间嘈嘈杂杂像现代的菜市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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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又温心。方隐仙心里欢喜,开了地窖门的锁,帮着汉子们把一袋袋粮食搬入干仓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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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半天的雨在此时已经停了下来,见太平溪大部分人都聚在祠堂这里,方隐仙也省得再去通知他们一番。这次粮草一来,便可以着手跟茶户们换茶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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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仙先拉着六爷到一边,跟他谈着几天后他将过去荆州的事。方隐仙要去荆州开茶路早已经在太平溪里传开,方隐仙把手里的钥匙递给六爷:“这是祠堂跟这个干仓里的钥匙,运盐买粮等事有王大哥主持,您就把好乡里制茶的关子,买卖时我会回来跟你一起主持,以后太平溪大小事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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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爷接过了钥匙,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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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仙跟大伙道:“十年下的茶砖三块换一斗谷,每家每户只限三块,由六爷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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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茶户一听便精神一震,王二伯已经从蒸茶房里拿出斗来,向诸茶户喊道:“现在还没过午时,都回家去取了茶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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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仙又说:“十年以上的现在不收,只要十年以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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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六爷也扯着嗓子向茶户们喊道:“受了潮气的一概不收!里正爷第一趟茶,谁拿来次货,就算这次里正爷收了,我马六也会把你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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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六爷这样一说,方隐仙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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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茶户回家去拿茶砖时,方隐仙也回家里去拿了笔墨纸砚,绿茗见方隐仙回来拿这些东西,这一次便有理由跟着方隐仙走了,张道榭喊也喊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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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柱香时间不到,茶户们便从自家干仓里拿来了茶砖,绿茗一本正经在台子上铺开纸来,学着兵寨里梁汉丞模样,像个小先生执笔登记已拿来茶砖换粮的丁户。六爷则细细检查着每一块包裹在厚厚草纸里的茶砖是否上品,是否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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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上品或已受潮的茶砖都被六爷拒之门外。方隐仙本来不多说什么,只是六爷检查得太严,便要求六爷放低一下准则,若这一次全收上品茶砖,茶户家里剩下的这些下次一样没法再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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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爷听方隐仙这样一说,便向这些被六爷拒在祠堂门口惶惶而立的茶户喊道:“受潮不深或是不入品的茶砖需六块才能换三斗谷,受潮又不入品的,不必再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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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仙静静看着这几人办事,没有插手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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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爷见还有一家拿不出茶砖的站在门口,便问:“王三娘,你家没茶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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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三娘拉着几个孩子在门口哭了:“我家干仓塌了,茶砖都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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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爷听得怔了一会,叫王三娘进去领一斗谷回去。又叫绿茗记个白条:王三娘跟马六借三块茶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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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茶户领完了谷,还剩有三十多石屯在干仓里。方隐仙便嘱咐六爷以后进出帐的明细记录,哪一户的粮吃完了,便拿茶砖找六爷换。收来的茶砖便存在六爷家的干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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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人忙到黄昏时才歇了手,张道榭拉着黄药童也找到祠堂里来看方隐仙与绿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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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方隐仙向张道榭说了他会照顾她一辈子后,张道榭俨然一派家妇派头,气场转变极快,方隐仙看得咋舌不已。张道榭一来到祠堂便在一旁看,看了一会便指颐黄药童搬茶砖,自己也夹手夹脚地忙前忙后,并且给六爷上了一堂记录出入帐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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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都是这么善变的吗?方隐仙对张道榭的转变感到十分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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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忙到了入夜时,才摸黑着回去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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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一过,月朗星稀,天空净如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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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小米煮成的米粥,四人坐在篱院里讲着话。绿茗又缠着方隐仙要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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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仙今晚想着给张道榭针灸,不想拖得太晚,轻声在张道榭耳畔说了要她到屋里去给她针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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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虽小,绿茗耳尖听到了,嘟着嘴生闷气:“东家你不讲,我自己讲。药童,姐姐给你讲个鬼故事。”